兩次手術

          星 學

  出國五載,接受過兩次手術,對於一個四十歲左右的漢子來講,也算是不多的經歷吧。然而,這兩番肉体上的創傷,較之由此產生的心靈上的震撼,卻又是至暫至輕的了。

  第一次手術

  1994年春我在德國做博士後,發現患了甲狀腺腫瘤,醫生建議盡快手術切除。這對我的打擊巨大,因為我一向身体不錯。年輕時冬泳,拿過市、省的中、大學生運動會鐵餅銅牌等。醫學院畢業後留校任教,仍蟬聯職工賽的游泳、田徑金牌。身為內科大夫,覺得懂不少“健身之道”,動輒為自己的好体格而驕傲。眼下居然“以身試法”,淪為病人一族了。百思不得其解,憑什麼是我?沒人能回答。更晦氣的是,此疾非動手術不能去除,而我偏偏最害怕手術。真是“哪壺不開專提哪壺”。盡管當實習生時,我曾主刀切過幾十例闌尾、疝氣等,可那都是施與別人的。現在輪到自己“任人宰割”了。手術的那些可怕的“意外”、“併發症”,加上腫瘤的良惡未卜,令人不堪設想。“醫生是世界上最難對付的患者”,一點不假。

  幾乎快要崩潰的我,孤注一擲,學著向“風聞”中的上帝求告,以圖“賭”一回他確否存在,可否“顯靈”保佑我。

  那時我還沒有信主,雖然在祈禱之後心情鎮定了許多,但在被送入手術房時,望著焦慮不安的妻子和四歲的女兒,心裡仍舊沒有底。全麻手術過後的我能否“回轉人間”?誰能保証我不在那極少的“例外”之列?於是一時“壯士一去不復返”的悲愴襲上心頭。

  當我醒過來以後,已置身病房裡。床邊站著妻女,喉嚨外刀口的疼及喉嚨內氣管插管造成的痛,使我吞口水都困難。但我並不介意,一門心思都是:我已經過了“鬼門關“,謝謝上帝。隨後的病理報告為良性腫瘤,更讓我嘆服:真有這麼位主宰在掌管一切!我不得不肅然起敬,深深思考。我不再敢像以往那般自信這是巧合。這件事成了我開始有意識地接觸聖經、基督教的契机。又經過了無數個“回合”,終於在近兩年以後,我和妻子正式歸於主的名下。主是藉著此事讓我明白:他是又真又活的;尋找的,就尋見(《太》7:7)。

  第二次手術

  人的盡頭是神的起始。“上帝抵擋驕傲的人,賜恩給謙卑的人”(《彼前》5:5)。

  1998年春,我在加拿大工作,又發現左肘旁皮下腫物,漸增大生疼。做了核磁共振(MRI)檢查,診為軟組織腫瘤,大夫主張擇期切除。再一次面對腫瘤手術,已成為基督徒的我,不恁地害怕了,因為有主與我同在。我心裡很平靜,不去問“這是為什麼。”因為答案已很明確:生病、死亡本來就是人生在世難免的苦難。然而在主耶穌的愛裡面我們有平安。況且我已在過去數年裡多次經歷過神,深深体會到他的信實與天天看顧。“他必與你同在,必不撇下你,也不丟棄你,不要懼怕,也不要驚惶”(《申》31:8)。“胸有聖靈的人是世上最難戰勝的勇者”,一點不錯。

  這時的我對神篤信不疑,和妻子天天向他默祈,更有牧師及教會的眾兄弟姊妹為我代禱,求神保守治療中的一切。在推進手術室時,望著不無擔憂的妻子、女兒和剛剛滿月的兒子,我心中並無掛慮,相信全麻手術以後的我會重把家還,負起照顧上帝所賜的產業之責,為主作見証。不由地“睡個覺休憩一下”的感覺湧上心頭。當我睜開眼睛時,已躺在甦醒室中。看到人影朦朧,我意識到自己又“活”過來。刀口和插管的痛楚對我而言微不足道,我強烈的感受是:末日主再來的時候,基督徒從死裡復活,不正是這般經歷嗎?而且那時我們還將得到一個再也不會生病、永不朽壞的新軀体!主再次將我帶出死蔭幽谷,來到可安歇的水邊(《詩》23:2,4)。主是藉著此事教我曉得,他是無所不在,無其不能的,他讓我預嘗了“重生”的滋味。我用整個身心感謝讚美神。後來的病理報告是良性腫瘤,更牢固了我的信心。“大量的偶然即是必然”,一切都在神的計劃之中。

  保羅說過:“你們所遇見的試探,無非是人所能忍受的。神是信實的,必不叫你們受試探過於所能受的。在受試探的時候,總要給你們開一條出路,叫你們能忍受得住”(《林前》10:13)。主也保証過:“你們禱告,無論求什麼,只要信,就必得著”(《太》21:22)。我紀念這兩次手術,第一次的手術除了我的驕傲自大,使我認清了自詡的肉体資本是何等的軟弱、有限。它引我首次定睛在天父。第二次的手術則堅定了對神的仰望,“固本培元,扶正袪邪”,使我在靈命上成熟了一歲。□

  作者來自山東,前在德、英、美從事醫學研究,現于加拿大多倫多市工作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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